「老……老齊?」陳俊南看著齊夏,試探性地叫了一聲。
齊夏渾身都沒有動彈,只是瞳孔轉向了陳俊南的方向,隨後將頭慢慢側起,似乎在仔細觀察他。
「哥們兒……」陳俊南咽了下口水,「你這是怎麼了?剛才……睡落枕了嗎?」
「沒有。」齊夏開口回答道,「我現在很好。」
說完這句話之後,他明顯揚起了嘴角,露出了一副不屬於他的笑容。
甜甜和喬家勁相對一望,一時間竟都有些不知所言,齊夏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有事,但他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了。
「你……你現在沒事就行啊……」陳俊南跟著齊夏勉強笑了一下,「剛才把哥幾個都擔心壞了……」
「是啊騙人仔……」喬家勁也點點頭,「你的眼睛看起來怪怪的……真的沒事嗎?」
「哈……」
齊夏再次輕笑一聲,當看到這副笑容時,眾人終於明白這是什麼感覺了。
齊夏不像是病了,更像是瘋了。
「我沒事……?」齊夏笑著站起身來,「我多麼希望自己沒事?」
說完之後他便一步一步地向著眾人走了過來,鄭英雄不知是何原因,竟然跟著齊夏的腳步一直往後退去。
「我是多麼想安穩地度過這一生啊……」齊夏繼續說道,「可是誰又給過我機會呢?」
「騙人仔你說什麼呢……」喬家勁眨了眨眼。
「我傷過、死過、逃亡過、向神明求饒過,我在滿是鮮血的泥濘里掙扎過,又在無間地獄裡輪迴過……我無數次的想終止這一切,可是沒有任何人給過我一絲希望啊……」
齊夏慢慢的舉起自己的手,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:「哪怕這麼小的希望,哪怕有這麼一絲……」
「什麼叫「沒有任何人給你希望」……」喬家勁苦笑一聲,「騙人仔,我們不是還在這裡嗎?」
「對啊老齊,你這話把哥們兒幾個都聊不會了……」
「你們已經沒用了。」齊夏說道,「喬家勁,陳俊南,你們倆已經沒用了,愛去哪裡去哪裡吧。」
「……?」
喬家勁和陳俊南聽到這句話慢慢睜大了眼睛,似乎在判斷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。
「騙、騙人仔,咩意思?」
陳俊南的瞳孔有點閃爍,他啞聲問道:「老齊……你丫說什麼呢?」
「你們聾嗎?」齊夏瞪起灰白色的眼球看向陳俊南,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,「我、說、你、們……」m.gΟиЪ.ōΓG
話音未落,陳俊南直接衝上前去一拳打在了齊夏的臉上,齊夏受到重擊,再次坐回到了沙發,他的頭扭向一邊,嘴角一直揚著。
「老齊你他媽再說一次!」陳俊南伸手惡狠狠地指著齊夏。
喬家勁見狀不妙,立刻走上前來攔住了陳俊南:「俊男仔……你冷靜點啊……現在騙人仔的情況不好……」
「情況不好也不能說他媽的屁話!」陳俊南的情緒明顯有點失控,一向嬉皮笑臉的他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,「老齊,小爺跟你說過的吧?我他媽跟你說過的吧?!我這條爛命你隨便用,我死幾次都沒關係,但你他媽答應我把老喬給帶出去的啊!」
甜甜見狀也有些害怕,走上前去慢慢的拽住了他:「陳俊南……你先消消火……」
「我消個屁!!」陳俊南大罵一聲,「我上一次死心塌地的相信他,按照他的吩咐在房間裡面困住了你們七年,你們知道我是怎麼樣保證自己沒有瘋的嗎?!你們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樣的地獄嗎?!這一次他回來了,我本來以為一切的希望又回來了,可他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……?這他媽的都是假的嗎?!」
「俊男仔……」喬家勁感覺自己的心跳也有點快,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心中慢慢開裂,「大家都是兄弟……有什麼事先不要動手……」
「是啊……」甜甜也在一旁附和,「你們都冷靜一下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!」齊夏坐在座位上伸手扶著自己的額頭,隨後瘋狂大笑,「多麼天真啊……陳俊南……你怎麼敢相信我的?」
「你丫說什麼?」
「你你們到底是怎麼敢相信我的?」齊夏再次站起身,直勾勾地看向陳俊南,「我說過要逃出去,也說過要帶喬家勁逃出去,可我是個騙子,我的話你只能信一半。」
「一半……」陳俊南明顯氣得不輕,他一直都在顫抖,「所以我應該相信的是你的前半句嗎……?你他媽想要自己逃出去?後半句是假的?!」
「不,「逃出去」是假的。」齊夏搖搖頭,「都別傻了,這地方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的,死心吧。」
「什麼……?」陳俊南再次往前一步,伸手拉起了齊夏的衣領,「這地方有沒有人能夠逃出去,你又怎麼可能知道?」
喬家勁趕忙上前又拉住他:「喂,俊男仔……」
「因為所有的路我都試過了,全都是死路。」齊夏用力地推開了陳俊南的手,「所以你們也不需要白費心思,我會帶領所有人在這裡好好生活的。」
陳俊南聽到齊夏的這句話,感覺後背有些冰冷:「什麼叫做……帶我們在這裡好好生活……?」
喬家勁的喉嚨也有些發緊,憋了好久才開口說道:「騙人仔,你是不是睡得有點迷糊……」
「我參透了這個世界的答案。」齊夏彷彿自言自語地說道,「我還是不夠聰明,足足用了七十年才猜透……本來以為我的計劃完美無瑕,但現在看起來還是少了一環。」
「少了一環……?」
齊夏慢慢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:「我的記憶居然這麼零散……難道文巧雲已經死了嗎?」
聽到這個名字,眾人的臉上紛紛露出疑惑地表情。
「無所謂……好在還有其他的「針」……還有燕知春。」齊夏嘴角一揚,「「終焉之地」的每一個命脈上我都插了一針,「天龍」也該醒了吧?」
齊夏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。
正在眾人錯愕至極,鄭英雄慢慢走上前去,將自己報紙折成的王冠拿了下來放在自己的身前,隨後半跪下來,朝著齊夏低下了頭。
他能夠清楚地聞到那股氣味,是一閃而過的「神」的氣味。